联合国作为一个由主权国家组成的国际组织,在国际社会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高高在上的联合国,对于学外语,尤其是学翻译的人来说,是一个看似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然而,当今的联合国已经敞开大门,迎来了一批又一批来自世界各地的实习生,他们拥有让人羡慕的联合国实习履历,是校园和职场中的佼佼者。
2011年,联合国与广外签署了合作谅解备忘录,广外成为联合国在合作培训人员参加竞争性语文考试方面全球第19个合作伙伴,广外是中国的第三家,华南第一家。2012年初,广外高级必威betway入口09级MA的蔡碧野通过联合国的选拔,成为广外与联合国签署备忘录后的第一位联合国实习生,在联合国大会和会议管理部(DGACM)文件司的中文处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实习。
记者特此对蔡碧野进行了一次专访,聆听蔡碧野的联合国实习故事。
蔡碧野:我们学校第一次有这样的合作项目,我在网页上看到消息说有相关职位,11月份递交了申请,当时中文类的职位就只有translation editing,就选择了这个职位,半个月之后就收到了offer。
蔡碧野:是的,当时网上说可能有面试,但后来没有对我进行面试。联合国内部的正式员工说,联合国招实习生通常是这样的,就根据申请来选择。一开始说会有screening question,问你懂多少门外语,希望你除了中文之外,懂另外两门官方的语言。
记者:除了英语之外,第二外语必须是联合国的六种官方工作语言么?
蔡碧野:是的,我自己只懂中文和英文,当时感觉自己没戏,但还是得到了offer。申请时,personal statement非常重要,对方会首先看这个部分,也要选择真正适合自己的职位把握才会大。很多人都会去申请联合国的实习职位,不只是广外,所以竞争很大,不过广外与联合国有合作,所以在同等条件下,会优先考虑合作学校的员工。
蔡碧野:对,因为这个实习是自费的,自己搞定包括护照签证等,一切都有自己来打理。
蔡碧野:没有想象的那样特别。现在联合国的那栋大楼在修理中,只有联大和安理会开会的地方,在楼下,也对游客开放,其他的部门暂时搬出散落在其他的楼里。我们六种语言的工作人员在同一栋大楼。离那栋大楼很近。
蔡碧野:六个语种加起来有十多个实习生,中文的有三个,一个是在美国读书的,一个是上海外国语大学的。中文处工作的都是中国人。
蔡碧野:对,做翻译,但是翻译涉及的内容很多,现在的实习生去做的都是正式文件。
蔡碧野:不算多,但是任务会很紧急。有时候一个会议结束,要印发六个语种的文件,可能中午11点拿到文件,下午4点就得拿出译本来。正式员工每天有一定的任务,规定了需要翻译多少页,联合国内部对页数的计算有自己的方法,不过我们是实习生,没有规定的工作量,所以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难。
蔡碧野:第一个月比较集中,但是不是先培训后做,而是边培训边做。刚开始是处里的培训,培训专员会介绍处里的情况,还有翻译工作的整个流程,讲得很细致。很多大会的决议和文件有联合国自己的翻译风格,字斟句酌,跟外面的用词不同。培训专员会带我们到其他的处,和其他的负责人见个面,聊很多详细的情况,介绍他们各自的情况。十几个实习生每周会聚在一起进行一次部门的培训,会有些老员工过来给我们讲。
记者:在你写的实习心得中提到,在联合国做翻译,时常因为一个词的选择要斟酌很久,自己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问题或者困难?
蔡碧野:我会遇到一些英文,会理解错。因为很多文件都很长,从句嵌套在一起,一个长句子里并列很多组织的名称,断句的时候单凭预感会犯错。后来一个指导我的老师告诉我,这个句子还涉及到常识性的问题,比如一些部门是实施制裁措施的,一些部门是制定制裁政策的,一些部门是进行监督的,这些部门会被放到一个从句里面,这些部门的职能不同,但是我只是从英语的语法上来断句,整个理解纠错了。
记者:您到联合国实习之后,会不会觉得真实的联合国和自己过去所知道的联合国有所不同?
蔡碧野:很不一样。那里的人自称是“国际公务员”。进去之后,会了解很多,也要看自己有怎样的期望,可以知道他们工作甚至生活方面的真实情况。去了之后就发现,就是正常的工作。联合国是一个很大的机构,分工很细,每个人在自己的部门做自己的事情,但是光环还是有的。
记者:在联合国工作是许多人所像我那个的,如何才能成为联合国的正式员工呢?
蔡碧野:通过考试可以成为联合国的正式员工。每两年会招一次人,但是他们的合同是终生制的,所以得有人退了,才会有空缺的职位。报名是没有任何要求的,在我们国内的话要通过国家人事处的一个资格审查,类似公务员的审查。也要填写各种背景资料,试翻一些文章,通过之后才能参加联合国的competitive examination(竞争性考核),据说难度相当大。考试和面试通过之后,会进入联合国的roster(储备库),当有职位空缺的时候,就会从中抽人出来。
记者:联合国里的正式员工对实习生会不会很nice?
蔡碧野:非常nice,特别谦和有礼,说话很儒雅,对我们实习生特别好。大家说那里的人有陶渊明的气质。
记者:你之前在英国学习过,这是第一次到美国,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
蔡碧野:会有些不一样,尤其是纽约,很有大都市的气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亲身去体验这样的工作,近距离接触这个机构非常难得。普通的纽约人也无法进入联合国的大楼,对联合国也不会太了解,所以作为一个外国人能去这样的机构就非常的荣幸。
记 者:对于学翻译的人而言,是不是必须要有出国学习的经历才好?
蔡碧野:出国会提升综合实力,但翻译的提高因人而异,不过在许多实用的英语方面会提高很多,笔译和口译也要分开来考虑。
记 者:您在联合国实习的时候,平均每天工作多长时间?
蔡碧野:就按正常的工作时间,朝九晚五,有午休时间,不过工作时间是很灵活的,完成了工作任务之后就可以结束一天的工作,不过正式的员工要保证8个小时的工作,有的员工住得远的话可能会早到早走。
蔡碧野:得自己找好。我第一个月借住在朋友那里,第二个月在曼哈顿下城,申请到专门供实习生居住或是有工作的女性的寓所。我去之前就联系好了住的地方。
记者:经过这个实习,除了您之前提到的对综合实力的提升以外,是不是能给自己的工作加码,自己的思维方式和看问题的角度也有所改变?
蔡碧野:经历多了之后,自己就见过世面了,和以前不同。工作加码现在还不好说。
记 者:联合国的实习项目在对翻译的提高方面有什么具体的体现?
蔡碧野:联合国的英文文件很复杂,做了之后能有所提高,以后在翻译有难度的文本时会“下笔如有神”,这些材料和我们平时在学校做的练习是很不同的。在联合国内部的话就更清楚联合国文件的风格,也更熟悉他们的要求。如果说“信达雅”的话,他们首先要求的是“信”,一定要很准确,意思不能偏差,有没有转移了意思表达的中心。另外,他们现在很看重语言要地道,因为很多文件翻译给中国的代表团看,看了之后,代表团会有所反馈,要求中文的表达要更好一些。
记者:之前有老师给我们讲解有关翻译问题时提到过,“朝鲜”和“韩国”的国名时需要多加注意。平时很多人在说朝鲜时会用“North Korea”,但更准确的说法应当是“DPRK”,您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就是平时我们用习惯了的表达方式其实并不适用于正式的文件。
蔡碧野:我记得有一次,内部论坛里,他们讨论和苏丹国名有关的问题,有South和North之分,当时就讨论翻译为“苏丹南部”还是“南苏丹”,他们就这个问题讨论了非常久,每个人都提出了很多历史方面的因素,还有之前惯用的方式,因为“苏丹南部”和“南苏丹”有区别。包括“victim”这个词,在秘书长发表讲话时用到,他们就讨论过是应该翻译成“受害者”还是“遇难者”,会考虑政治上的含义有什么不同,“受害者”可能包含死者或者没死的人,讨论得非常细致,如果确定不了,还会去跟代表团进行确认。
记 者:您有没有准备专门的笔记本去记录您在工作中遇到的各种问题和情况?
蔡碧野:一开始有,后来由于内容太多,随时都有一些要讨论的问题,还有特别专业的内容,就没有全部记录,但是要学习的很多,很多时候可能会觉得力不从心。因为一直在学校学习,而实际工作中是一定会遇到各种困难的,大家任重而道远。现在找工作觉得学翻译的人优势不是特别明显,很多都要求有专业的知识。在同等英语条件下,考虑不是英语专业的人。
记者:您是否旁听过一些会议?联合国的那些会议都是气氛很庄重的还是讨论很激烈的?
蔡碧野:对,在里面我们有通行证,除了安理会的会议是闭门会议,一般工作人员都不能去听,其他的如77国集团和一些组织的会议,我们比较空闲的时候就会去听,培训专员也会带我们去。他们开会讨论得很细致,我记得一次77国集团会议有200多名代表,就像我们平时讨论翻译一样,主席说话,各国代表会发表意见,有现场的同传服务。会一轮接一轮地进行谈判,一份决议就是这样讨论出来的。每个国家会表达自己的立场,这是一个协商的过程。每个会议都有一个主席,主席应该是第三方的角色。
记者:我很好奇现在中国在联合国中的角色。因为中国在不断发展,许多国家对中国的认识都有所改变,在联合国内部会不会有很明显的感觉?
蔡碧野:联合国和其他的机构不一样,是相对公平公正的地方,即使存在竞争,也是透明的。我们会听到一些代表团的意见,他们在聊天中会谈到一些相关的问题。
蔡碧野:对,获得了推荐信。这是可写可不写的,会有一个部里面发的证书。我们中文处的处长主动提出要给推荐信。
这次专访在愉快的聊天中访结束了,联合国实习生的故事让记者也感到意犹未尽。就像蔡碧野所说,亲身的感受会很不一样,联合国实习生的光环下,是各种努力和付出。广大翻译学子前方的路还很长,需要我们不断修炼。